拂过书的封面,上面也满是像标本一样的手绘出来的细细的草、枯枯的枝桠、深色的不那么诱人的果实,衬和着颜色深沉的作者家里的小花园,看起来并不足以称为《人间草木》。“我的脸上若有从童年带来的红色,它的来源是那座花园。”花园的一切充满了汪老的童年。像品茶一样,也像看一个又一个活泼的故事一样,怀念过去的一切好的坏的、难的易的,信手拈来般,随时都可以进入这本书,也随时都可以被这本书感动。
“罢了,记忆不会骗我的罢!”
从花草讲到昆虫,从生活讲到回忆,在这其中,始而不变的是汪老对生活的热爱,对一切细致的观察。他真正地融入本真的生活,感受生活,热爱生活,创造生活。在一篇又一篇的小散文里,我会想象他是一个很和蔼,也丝毫没有作家架子的老爷爷,他坐在椅子上,捧一杯茶,慢慢地说话,缓缓地讲述那些细节,带我走在平实里,走在偶然却又必然的感动里,品味他伟大与有趣的顺水推舟的自然而然的选择——平凡。
他写草木鱼虫年兽,写雁,去发现民谣与诗词的魅力;写琥珀,却发现“美,多少要包含一点偶然”;写螃蟹,却发现它凶恶地横行着,却尽显愚蠢与滑稽;写花大姐,却写它款款落下的精致。他写炒米,却淡淡地回忆躲避战乱的穷苦日子;他写豌豆,却把豌豆黄、煮豌豆、糖豌豆粥的美丽心情娓娓道来;他写茶,便是“浓、热、满三字尽茶礼”。
然而,汪老一直看向的平凡、平常,却似乎成了如今很多人想要避讳的东西。由于我们一直向往“深刻”,所以由内而外地,我们变得情愿改造自己。在心里筑起脆弱的壳,以为能抵挡一切;在外表上,我们用更厚实的东西来粉饰、掩盖自己:学会微笑,并一直微笑。很多时候,模仿成了我们的必修课。就像弗朗索瓦兹·萨冈说的那样,“人总是要借助别人的躯壳才能发现自己的肉体、自己的身长和气味。开出满腹狐疑,而后才确定不讳。”我们用伪装获得成长,当我们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伪装时,一切都太晚了,人们只认得那个伪造的你,那个只能看到现在的你。
其实,我一直生活在人间里,在稀松平常的气韵里,满是生活的味道里,气若游丝的脉搏里。愿我们能够不再“心里长草”,想一点事,读一点书,写一点文章,换一点岁月安详。